“没什么可是,反正去了也会被狠狠羞辱一顿,然后赶出来,第二天风言风语传遍整个裴府,婆母和小姑子知晓后,又要给我一顿难堪。”陆晚音很平静地说,“既然如此,那我也不白费心思了。”
小婵愣了愣,竟然觉得挺有道理的。
“小婵,你是我回国公府之前救下的孩子,我们同甘共苦,一起跋涉到京城。虽然入府后,名义上你是我丫鬟,但一来你没有签过身契,二来,我一直拿你当妹妹看。”
陆晚音拍了拍小婵扶着自己的手背,边往房里走边道。
这丫头是个忠心的,一直陪着自己走到死亡,陆晚音感激地说,“以后,你抬起胸膛做人,不必担心,我会护着你的。”
“那……夫人也会吗?”小婵小声问道,“抬起胸膛……做人。”
不再像从前一样,奴颜婢膝,被人呼来喝去的,一点脸面都没有。
“我会活得比任何人都好。”陆晚音一字一顿,认真无比地说,“我不仅要活得好,还要越爬越高,让从前看不起我的所有人,都跪下来仰我鼻息苟活!”
一夜无话,陆晚音一觉睡到天色大亮。
中间小婵有来叫醒她,说是该去厨房准备早膳了。
陆晚音的婆婆——裴老夫人,是个会折磨人的。
裴家过去家道中落,如今随着裴思恒高中,又与国公府结亲,早已今非昔比了,结果从陆晚音嫁入裴府的第一天起,裴老夫人就要求她每日洗手做羹汤,为婆母亲自准备早膳,美其名曰,孝道为先。
陆晚音年岁小的时候,在外漂泊,什么苦没吃过?再加上她已经失去了裴思恒的宠爱,自然想讨好婆母和小姑子。
于是每日戌时就起,亲手做完早膳,再端去裴老夫人房里请安,风雨无阻,已经整整近三年了。
这一次,睡得迷迷糊糊的陆晚音只不耐烦道:“别催了,不做!没吃的就让那老虔婆吃猪泔水去好了!”
不知道小婵是惊到还是吓到,最后也没了声息,陆晚音便沉沉睡到了日上三竿。
这还是自嫁到裴家后,她第一次起这么晚。
小婵虽然嘴上不说,但还是一副急得不成的模样,陆晚音宽慰道:“反正已经迟了,别想那么多,来,给我好好上个妆,今天我要化得好看一些。”
“好的夫人。”小婵感觉自从夫人昨晚回来后,就像变了个人似的。
梳好妆,陆晚音又换上了一身红色衣裙——自从嫁到裴家,她一直谨小慎微,既自卑自己当初嫁给裴思恒时的不光彩,又因为裴老夫人一直看不上她这个国公府“义女”身份,再加上小姑子向来爱穿红,怕撞了颜色,让小姑子不开心,她从不敢张扬,只穿一些暗淡的颜色,像老妈子一样。
如今她不想再讨好任何人了,自然想穿什么就穿什么。
“夫人……”小婵面露担忧,犹豫道,“不然换上你常穿的那套褐色襦裙吧,您忘了?上回府上有客人来,就因为您穿了这套红裙,事后被老夫人训斥轻浮不稳重,不是贤妇的样子。”
陆晚音自然没忘,她记得非常清楚。
那时她不过想着,有客人来访,自己不能失了礼数,穿着得体一些,却不想被婆母狠狠训斥了一番。
就连小姑子也跟着数落她,说她尽会使些上不得台面的手段,抢她的风头。她是裴府的千金,而自己不过是一个义女,凭什么穿得比她更出色?
殊不知,陆晚音才是国公府真正的嫡女。
“一味看人眼色,日子如何才能过得顺心?”
陆晚音从首饰盒里,取出一支海棠步摇,斜挽在发间,望着镜中自己姿容胜雪,明艳动人的模样,脸上终于流露出可笑意。
当目光扫到手腕上的赤色佛珠时,笑容慢慢僵住了,下意识抿了抿唇,唇上似乎还残留着摄政王的味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