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像什么样子!都要出嫁的人了还这么不稳重!”虞紫鸢朝江澄大喝一声,他已经何时没听过这种责骂了,趴在地上抬起头,又是鼻涕眼泪一把抓,刚画好的妆全花了。
虞紫鸢、江枫眠:……
从来没见江澄哭过这么惨,和一边的江枫眠面面相觑,不知道到底是怎么了。虞紫鸢以为自已话说重了,可看见江澄哭的这么凄惨,当娘的于心不忍,也红了眼眶,不忍心再责备些什么,招呼江澄来到身边,江澄在地上挪着步子直接扑在虞夫人的膝盖上。
枕着虞夫人的膝盖,江澄感受到了一股从未有过的心安,他闭上眼睛,活了这么多年的大人此刻又变回了曾经的那个少年,他嘴角微笑着念叨着:“真好。”
虞紫鸢摸了摸他的头,嘱咐他说:“以后就是大人了知不知道,不能再这么莽撞。”
江澄恍惚般地点点头,只不过虞夫人不知道的是,他早就已经长成了受众人敬仰依赖的人,曾经的莽撞迷茫在他们不知道的岁月里消磨殆尽,只剩下了一身伤人又伤已的倔强桀骜。
“好了三娘子。”江枫眠害怕虞紫鸢又责怪儿子,又叮嘱了江澄几句话,结果吉时已到,想说的话还没说完,还没等好好告别,江澄就被人半推半就着出了家门。
是莲花坞没错,夏日的荷花开的正盛,水池旁数十艘船被系上了红绣球,船上还放着成堆的箱子,这不会是他的嫁妆吧……江澄跳上船,望着渐渐远去的莲花坞,心里不免惆怅。
迎亲船队在他后头奏乐,数十名江氏弟子为他送行,江澄看着数十年前一张张熟悉的面庞,恍若隔世,在这个世界里,大家都活着好好的。分明嫁给谁都不知道,自已此行的目的是什么也不清楚,他却难得心安,伸出手掐了一朵湖中一朵莲,在手里把玩着,随后收入怀中,肆意地躺在船坞上,双手枕在耳后,睡了过去。
等醒了他发现自已已经坐于轿中了,头上还蒙着盖头,这才得了空细细思考起未来的事。他是被嫁到别人家去的,而且阿爹阿娘也并没有什么不记,怎么这个世界男子还能嫁人不成,江澄感觉脸上的肌肉抽搐,尴尬地有点不知所措。
被轿子颠的无法思考,通过外面的光感觉现在应该已经是下午了,不知道还要行多久的路。江澄感受了一下内力,内力还在,只是三毒现在并不在他手中,既然云梦江家还在,那这个世界应当与他之前的世界别无二致。
呵,嫁人了又怎样,难道还怕他不成,要是他敢轻薄于自已,这身功夫也不是白练的,江澄没有困意,靠在轿子内闭目养神,直到他感受到颠簸停了下来,他才睁开眼。
奏乐声也停了,他拾起自已屁股底下的盖头,又重新盖在脸上。他被人从轿子里扶下来,走的磕磕绊绊,应当是一路被人领进了拜堂的地方,从盖头空隙下的余光瞥到了一人的身影,这就是和自已成亲的人?
只能看见衣摆下方绣着暗金色的莲纹,新郎穿了双黑靴,其余的便什么也看不到了。
说实话,拜堂的过程属实尴尬,因为他对于流程不是特别了解。江澄单身这么多年,没成过亲,参加婚礼的次数更少寥寥无几,四大家族有哪家家主是成了婚的,除了昔日仙督敛芳尊,全都是独身一人,他参加眉山虞氏表兄的婚礼也不过一次,就连民间都有传闻说四大家族要绝后了——更不用说被催了无数次婚的自已。
所以,对拜的时侯两个人的头直接磕到了一起,听到对面的一声“哎呦”和哄堂大笑声,宽大喜服下的手攥成了拳,硬生生忍着怒意。
哪来的傻子!自已站的离他八丈远还能磕着!江澄也被磕的不轻,脑门生疼,也不知道那人的脑袋是钢的还是铁的。
得了,礼成之后自然是送入洞房,大新娘子江澄被请进了洞房,门一关,本来就一肚子怨气没处使,他立马又把盖头撤了下来,团吧团吧扔到床上,坐在镜前摸着额头,看着花枝招展的自已一阵汗颜。
将头上的珠钗玉钗全都卸下来,墨发扑了记背,他这才觉得头上轻轻松松舒服很多。来了这之后滴水未进,目光扫及桌面,桌面上只有些花生果仁瓜子,喜饼只有寥寥几个。
没办法,总不能让别人听见新娘在屋子里嗑瓜子掰花生,只能拿了桌子上的喜饼塞进嘴里,咬了一口,居然是莲蓉馅,再咬了一口发觉不对劲,为何这饼是辣的……
吃着正香屋外又传来喧闹声,估计是一群人赶过来闹喜,江澄慌忙地把剩下的一个饼塞到嘴里,又随便地将头发束成了冠,这才盖上盖头。
盖头刚盖上没多久,门就被推开了,江澄挑了挑眉,听着越来越靠近的脚步声,目光下方又是那双靴,他双手搭在腿上有点紧张地坐着,随后就被人用喜秤挑了盖头。
红盖头一下子从面前撤走,还没等看清那人的脸,江澄就听见有人在房间绕着圈子来回跑,脚步声听的他心烦意乱,那人边跑还边喊:“娶新娘子咯!我要有新娘子咯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