清风小说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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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章

异变前夕

2077年6月12日，江城的空气里漂浮着令人不安的躁动。林夏将最后一箱实验样本锁进冷藏柜，玻璃幕墙外的晚霞被染成诡异的绛紫色，像是天空在渗血。手机震动起来，母亲发来消息：小夏，今晚早点回家，天气预报说有特大雷暴。

她摘下乳胶手套，指腹摩挲着工作台上的电子屏。最新的大气监测数据让心跳漏了一拍——平流层臭氧浓度在过去七十二小时内骤降47%，电离层出现不明的絮状干扰。作为环境科学研究院的首席研究员，她从未见过如此反常的波动。

小林，来会议室。院长的声音从对讲机传来，带着压抑的颤抖，立刻。

会议室的投影屏上，卫星云图呈现出骇人的景象。一团灰黑色的雾霭正以江城为中心，向四周扩散。雾霭边缘泛着诡异的荧光，所到之处，城市的热力图如同被橡皮擦抹去般消失。

这不是自然现象。副院长推了推下滑的眼镜，镜片后的眼睛布满血丝，三十分钟前，所有监测站的AI突然集体崩溃，我们失去了雾霭的实时数据。军方在雾霭边缘部署的无人机，传回的最后画面。。。。。。

屏幕切换成雪花噪点，突然闪过一帧模糊的影像：扭曲的肢体在灰雾中若隐若现，皮肤呈现大理石般的灰白色，眼球却泛着猩红的磷火。林夏感觉胃部抽搐，那根本不是人类的形态。

散会后，她冲进实验室，抓起辐射检测仪冲出门。街道上已经炸开了锅，人们举着手机拍摄天空中翻滚的灰雾，便利店前排起长队抢购矿泉水和罐头。林夏挤过人群，检测仪的数值开始疯狂跳动，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金属味，像是有人把硫酸倒进了电子元件。

转过街角时，她听见一声凄厉的惨叫。穿着校服的女孩倒在血泊中，脖颈处翻卷着血肉模糊的伤口，而行凶者——本该是女孩父亲的男人，正跪在地上啃食她的手臂。男人的皮肤布满蛛网状的裂痕，指甲变成青黑色的利爪，喉咙里发出非人的嘶吼。

救命！女孩的求救声戛然而止。林夏倒退两步，后背撞上垃圾桶。周围的行人尖叫着逃窜，而那个男人缓缓转头，猩红的眼睛锁定了她。

就在这时，一声枪响划破长空。男人的头颅爆开，灰白色的脑浆溅在橱窗上。穿着战术背心的男人收起手枪，黑色作战靴碾过尸体，手臂上的编号X-07在暮色中泛着冷光：林博士，跟我走。

你怎么认识我林夏攥紧检测仪，仪器数值已经突破上限。男人没有回答，只是扯开她的衣袖，目光落在手腕内侧的刺青上——那是研究院核心成员才有的识别码。

越野车在混乱的街道上疾驰，车载电台断断续续传来紧急通告：所有市民立即前往最近的避难所。。。。。。重复，这不是演习。。。。。。林夏贴着车窗望去，灰雾已经吞噬了半座城市，所到之处，路灯次第熄灭，建筑如同被巨兽啃食般坍塌。

雾霭里是什么她终于开口。X-07转动方向盘，车载电脑突然爆出刺啦的电流声，屏幕上跳出一行猩红的字符：【警告：认知污染已侵入】

是进化失败的产物。男人的声音像是从胸腔深处挤出来的，军方三年前启动的黎明计划，试图用纳米机器人修复臭氧层。但这些纳米机器人产生了自主意识，它们开始吞噬有机物，把一切改造成适合自己生存的形态。

林夏的太阳穴突突直跳。她想起上个月在实验室发现的异常样本——那些本该分解污染物的微生物，突然开始攻击实验白鼠的细胞。当时她以为是操作失误，现在想来，那分明是污染的开端。

越野车停在一座地下掩体前。厚重的防爆门缓缓升起，冷气裹挟着消毒水的味道扑面而来。X-07带着她穿过长长的甬道，墙上的应急灯在灰雾的映衬下显得格外惨白。

他们在等你。男人推开一扇钢门。会议室里，数位身着军装的将领正在全息投影前激烈争论，屏幕上不断闪烁着江城的毁灭画面。其中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将军转过身，目光如炬：林博士，我们需要你解读这个。

他调出一段加密视频。画面中，雾霭深处矗立着一座扭曲的金属塔，塔身布满蠕动的管状物，顶端悬浮着一颗跳动的球体，表面布满人类的五官。塔下聚集着数以万计的灰白色生物，它们整齐地跪拜着，发出令人牙酸的低鸣。

这是卫星坠毁前传回的最后影像。老将军的手指重重按在桌面，根据我们的情报，黎明计划的主脑——首席科学家沈星河，就在那座塔里。林博士，你曾是他最得意的学生，只有你能找到塔的弱点。

林夏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。沈星河不仅是她的导师，更是将她领入科研殿堂的恩人。三年前，他突然消失在一场实验事故中，没想到再次出现竟是以这种方式。

我需要完整的实验数据。她强迫自己的声音保持平静，还有，雾霭的扩散速度远超理论模型，一定有其他因素在助推。

老将军点头示意，助手推来一辆装满硬盘的推车：这是黎明计划的全部资料。但林博士，我们的时间不多了。雾霭每小时扩散20公里，按照这个速度，七十二小时后将覆盖整个华夏大陆。

深夜，林夏独自坐在临时搭建的实验室里。荧光屏上滚动着密密麻麻的代码，沈星河的研究笔记在她眼前一页页翻过。突然，一行批注让她呼吸停滞：【当无机与有机达成完美融合，人类将迎来真正的进化】

通风管道传来金属摩擦的声响。林夏警觉地抓起桌上的激光切割器，却见一只灰白色的手从通风口垂下。那只手的皮肤半透明，血管里流淌着银色的液体，指甲尖端闪烁着寒光。

你不该来的。熟悉的声音从阴影中传来。沈星河缓步走出，他的面容变得陌生而诡异，左眼是正常的人类眼球，右眼却替换成了一颗旋转的机械瞳孔，小夏，你总是喜欢破坏我的杰作。

激光切割器的红光在两人之间颤抖。林夏看着曾经敬爱的导师，喉咙发紧：这就是你想要的进化把人类变成怪物

沈星河笑了，笑声像是齿轮相互碾磨：你太天真了。自然选择已经失效，只有我的方法才能让人类在宇宙中存续。雾霭是新生的子宫，那些怪物是破茧的蝶。而你。。。。。。他的机械瞳孔突然发出刺目的光芒，是我最完美的容器。

实验室的警报声骤然响起，沈星河身后的通风管道里涌出密密麻麻的灰白色生物。林夏转身狂奔，身后传来金属撕裂的声响。防爆门在她眼前缓缓关闭，而沈星河的声音穿透混乱：小夏，我们很快会再见的。当灰雾笼罩整个世界，你会明白我的苦心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