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生辞舟伤了身子我老婆子不怪你,可你!你!”
一只爬满了沟壑的手指着孙氏,在空中止不住地颤抖。
顺着指尖的方向,谢南栀披着不合尺码的狐裘站在孙氏身后,豆大的眼睛里是清澈的困惑。
谢老夫人一见她便心里发酸,要不是她,这偌大的国公府又怎会走到这般田地!
顺手拿起怀里的汤婆子砸过去,不偏不倚地砸中谢南栀的额头。
“滚!我不要看见这个孽障!”
堂内的一席人齐刷刷看了过来。
谢南栀一脸懵懂,她不明白,祖母的战火怎么会突然烧到她这?
往日里,祖母至多待她颐指气使,而今日,竟然直呼她“孽障”。
她鼻尖酸涩,她不明白!真的不明白!
小女娘狼狈地站在原地,视线扫过的旁人全部满脸惊恐,等温热的液体流了下来猩红了眼睛,她才后知后觉。
流血了!
“南栀,你这衣裳?”元氏从床头凑到谢南栀身边,捏着帕子给她擦了擦脸上的血,又捧着狐裘的衣角细细端量,“看上去怎么像男人的衣裳?”
猩红的世界,谢南栀一眼就捕抓到谢老夫人投射来一记刻薄的眼刀。
在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年间,待字闺中的女娘若是与郎君私相授受,便要受万人唾弃,轻而易举就能将她扼杀。
“这,该不会是顾督主的狐裘吧?”
温皖打破了这片寂静,话语一出,转而又陷入死寂。
谢南栀如坐针毡,所有人都盯着她身上的衣裳,她脱也不是,不脱也不是。
“阿栀,今日你跟顾督主走了以后发生了什么?你没有被他欺负吧?”温皖持续补刀,顶着最清雅的小白花脸,说着最毒的话。
谢南栀双手握拳,抱着试探的目光看向谢辞舟,后者忧心忡忡。
“南栀,顾危应该没有把你怎么样吧?如果你真的和他有接触——”
“我没有。”
又是这样。
和上一世一模一样,温皖暗地里插她刀子,谢辞舟永远不会相信她。
话外是他作为长兄对妹妹的关心,而话内是满满的犹疑。
前世,她在宫中被人“抓奸在床”后,谢辞舟作为她的亲阿兄,没有替她说过一句好话,哪怕是一个安慰的眼神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