花容没想到柳如雪会来找自己。
她落了发,戴着和道袍同色的帽子,脸上粉黛未施,没了之前的世俗欲望,变得从容平静,与世无争。
花容刚走进前厅,柳如雪便起身行礼:“贫尼慧远见过周夫人,贸然登门,还请周夫人恕罪。”
花容颔首回应,让柳如雪坐下。
柳如雪也不绕弯子,柔柔道:“柳云霄前些时日来找过贫尼,他说周大人在朝中得罪了很多人,周大人如今是江小少爷的老师,也许对江小少爷的前途会有影响。”
提起江临松,柳如雪的语气依然很平静。
花容点头道:“柳大人说的是事实,但我夫君得罪那些人是为了救人,我不能阻挠他做正确的事。”
“贫尼本不打算再过问世事,但他们毕竟是贫尼的血亲,贫尼今日来,只是想请周夫人代贫尼向江世子转达一句话。”
柳如雪没打算再见江云骓,思来想去,也只有找花容帮忙了却最后的尘缘。
“柳云霄被娇惯坏了,行事向来自私自利,若是惹急了,难保不会犯下什么不可挽回的错事,但他毕竟是江小少爷的舅舅,双亲和离对江小少爷已经有了很大的影响,若舅舅再做出什么丑事,更会让他遭受非议,若江世子还认这个儿子,还请江世子早些出手处理此事,如此也能留他一条命。”
柳如雪是非常了解这个弟弟的,也很了解江云骓,江云骓既然让江临松认了那个叫周锦朝的少年做先生,就会把周锦朝当自己人看待,柳云霄跟周锦朝作对,也是变相的跟江云骓作对。
而且柳云霄和那些世家子弟一起作践越西女子,本也不是什么善事,以江云骓的手段,整个靖安侯府说不定都会葬送在他手上。
柳如雪劝不了柳云霄犯蠢,只能劝江云骓早点动手。
靖安侯府的荣华富贵早就该烟消云散的,多撑了这么多年,能保全一家人的性命也算万幸。
花容知道柳如雪为什么来找自己,她想了想说:“我可以帮你转达,但你若是还放不下,也没必要将自己一直困在那种地方。”
柳如雪笑了笑说:“贫尼早就放下了,今日前来,只是为了最后了却一下尘缘,夫人愿意帮贫尼转达,贫尼会在庵里帮夫人燃灯祈福的。”
柳如雪说着弯腰作了个揖,眉眼之间只余清明,再无被世事所扰的困惑。
花容不再劝她,等她走后,又让人给柳如雪所在的庵堂捐了些香火钱。
希望她余生能过得平静顺遂吧。
第二日一早花容便带着新寻来的花去找殷氏。
殷氏的咳疾基本痊愈了,每日养花修养身心,精气神也好了许多,听闻花容来看她,面上虽然不显,却让人备了许多茶点。
花容陪她把花种进院子里,然后才净了手坐进厅里喝茶。
殷氏也听闻了最近的事,她以为花容是来探口风的,坚决道:“锦朝这事没有做错,越西已经归顺昭陵,越西人便也是昭陵的子民,应当受昭陵的律法保护,我儿云飞当初主动请征也是为了日后再无战火,你不必害怕流言蜚语,更不必有所顾忌,松儿能有他这样正直敢言的老师是松儿的福气!”